洛阳乱（1）——禅让

原创：咖啡   此时，正值魏咸熙二年（公元265年）腊月十七日清晨，风卷雪花，寒气逼人。   然而，这并不影响司马炎的好。这一天是他精选的良辰吉日。从今天起，准确点说，从今天巳时起，他将不再是晋王，而是天子，大晋王朝的开国皇帝。   虽然天刚蒙蒙亮，而在洛阳城的南郊，早有数万人，聚集在了一片新建的广场上。广场正中，矗立着一座高坛。此坛便是禅让坛。高坛上下，广场四周遍插龙虎彩旗，在风雪中“噼啪”作响。就在此坛上，曹奂——魏国的最后一任皇帝将要把帝位禅让给晋王司马炎。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风雪却并无休止之意，反而越来越大了。突然，人群骚动起来，隆重典雅的音乐声随之而响起。原来，巳时已到，在百官和匈奴南单于等四方少数民族首领的簇拥下，两位头戴平天冠、身着衮龙袍的人来到了高坛之下。   其中一位大约二十岁的年纪，脸庞白皙而瘦长，满布憔悴之态却又故作笑颜，在两名近侍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走到坛上。   他便是魏主曹奂。   作为曹操的孙子，魏国的第五任皇帝，立在坛上，风雪中的黄罗伞几乎无法擎着，雪花纷纷，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平静，心里明白，自今日起，历时四十六年的曹魏江山易主了。不过，他倒也坦然，这五年来，自己名义上虽是皇帝，其实只是司马家的傀儡，只有顺从，才可能善终。第三任曹芳被司马懿所废，第四任曹髦被司马昭所杀，都是前车之鉴。   这时，他身边的一位宦官开始大声宣读起退位诏书来：咨尔晋王，我皇祖有虞氏诞膺灵运.......王其钦顺天命，率循训典，底绥四国，用保天休，无替我二皇之弘烈。”   诏书宣读完毕，鼓乐再次齐鸣，另一位身着帝服、满面红光的男子在几位大臣的簇拥下，健步登上坛台。他乌发油亮，目光炯炯，正是晋王司马炎。   坛上，曹奂正捧着传国玉玺静待着他。司马炎忙向传国玉玺拜了四拜，然后平身，双手把玉玺接了过来。   立在一旁的两名近侍忙走过来，搀扶着曹奂下了坛，换上了臣子的服装，列在了群臣的班首。   坛前，一大堆木柴被点燃，火势很旺，迎着风雪，“哔哔啵啵”地响，管祭祀的官员将牺牲之物投入火中，新皇司马炎叩拜苍穹，令祝官朗声诵道：“皇帝臣司马炎敢用玄牡告于皇天后土，魏帝考皇运之所归，承天之明命以命炎。昔日唐尧兴隆大道，禅让于虞舜，舜又禅让于禹，高德垂于后世，经久不衰。及汉德既衰，太祖武皇帝拨乱反正，拯救时局，扶助刘氏，因而汉禅让于魏。魏室连年多故，几乎败亡，实赖晋匡扶拯救之德，因而得保宗祀，渡过艰难。此则晋之有大造于魏也.......”   祭天礼毕，众臣民山呼万岁，一个新王朝诞生了，史称西晋。司马炎，史称晋武帝。   三十而立，这一年，司马炎正好30岁。不过，司马炎的起点很高，一立就是个皇帝，而且是个开国皇帝。   这位新皇帝取年号为泰始。“泰”为“安定”之意，新皇的心愿很明确，自今始，天下应走向安定了。   腊月十八日，也就是武帝即位后的第二日，便派太仆刘原往告太庙，追尊祖父司马懿为宣皇帝，伯父司马师为景皇帝，司马昭为文皇帝。   接下来便大封宗室，他的一个叔祖父、六个亲叔、三个亲弟弟、十七个同族的叔、伯、兄、弟都被封王。   此时，司马炎坐在龙椅上，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司马诸王，心中颇为自得：晋代魏，之所以可以轻而易举，主要原因便是魏国宗室太弱，朕的王朝决不可重蹈覆辙。   至于如何处置魏主曹奂，他的心中也早有定夺，随即下令：封曹奂为陈留王，都邺城，食邑万户，可用天子旌旗，上书不称臣，受诏不下拜。对旧主如此厚待，不仅源于心胸，更源于自信。   转眼间，腊月便过了，新春到来了。   武帝司马炎等得就是这个春天的来临，他要在这个春天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和他那贤惠而美丽的夫人有关。   夫人姓杨名艳，是弘农杨氏出身，父亲是曹魏通事郎杨文宗，和大才子杨修是同宗，都是杨震的后代。   史家都说武帝是个惧内的人，可惜都不懂他，与其说怕，倒不如说是爱。谁说帝王无真爱？杨夫人不仅天生丽质，聪明贤慧，更善于书法，娴熟女红，这样的女人有谁不爱？自结婚以来，杨艳便甚得司马炎宠爱，二十八岁的她已育有三子三女了。   春光下，牵着夫人的手，漫步在御花园中，赏着新丽的景，司马炎心情大好，驻了足，看着她那花般的面容，微笑着，他要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