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母，醒后书

      最近经常梦见母亲,醒后愣怔。    年逾七十，早已为人祖了，还像这样，恐怕不多吧？记得当初那篇《初为人祖》，颇得谬奖，这篇文章都快20岁了。    为什么还这样怀念母亲呢？当然是因为日有所思。日有所思的最近事例，就是今年元旦，一清早我就独自跑到四公里母亲的墓前，献花，敬酒，跪拜。我常常默诵孟郊的名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可是，正如我在《三春晖颂》中所说，却不敢重读李密的《陈情表》！    孟郊的诗真是千古绝唱！道尽天下子女之心。而李密之作固然也是至情至性的表述，那种“祖孙二人，更相为命”的境况，毕竟是只有如我这般的“母子二人，更相为命”才会有最深切的体味。何况李密有幸，能够辞官不就，供养祖母，娱其晚年；而我，未及报答母亲恩情于万一！……    至于每每日有所思，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而是生活中许多见闻会不经意引起联想：身居大厦，不由想起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陋室；面对超市的琳琅满目，又想起曾经使母亲饱受折磨的困乏；关于百岁老人的新闻会让我痛惜母亲的早逝（她原本身体硬朗，却只享年66岁）；“万岁”的字样，“文革”的岁月，更会让我忆及母亲所遭受的身体和精神的痛苦……    我也曾写过几篇诗文，赚取过一些感动的眼泪。这些我最好的文字都是拜母亲所赐啊！但是比起她如海的恩情，如山的德行，都渺小得可怜，微不足道。那么，注定我只能抱憾终生了，奈何！    又一次在梦中告别母亲，醒来怅然若失。    唉！今年是母亲逝世30周年，也是父亲逝世60周年。    母亲，我还可以前往你的墓前祭拜，可是父亲呢？竟不知你魂归何处，叫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母亲，不知道你在天国与他团聚了吗？如我所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