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陌生人同桌

一个多小时后，我才发明错过了高速公路出口。天气渐晚，我只好从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住进路边一个家庭旅馆，筹备来日天亮后再绕回布朗镇。
坐在晚餐桌前，我心事重重地翻弄着盘子里的青豆。
这是一家老式旅馆，窄小的餐厅里只有一张长条餐桌，所有就餐的客人都坐在一起。早已习惯领有私家空间的我，当初要和一群生疏人同桌吃饭，突然认为手足无措。环视四周，别人也跟我一样不自由，不是盯着本人的杯盘，就是装着看过时的报纸，怕稍一斜视，便有窥测别人隐衷之嫌。我们动作警惕谨严，不敢触犯别人的“空间”。我的晚餐就要在这么烦闷的氛围中渡过吗？
我拿起放在眼前的盐罐桌上惟一的盐罐，递给右边的女士，“我感到青豆有些淡，您或者你右边的客人须要盐吗？”我微笑着说。她愣了一下，但立刻露出笑颜，向我轻声致谢。
给自己的青豆加完盐后，她便把盐罐传给了下一位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胡椒罐和糖罐也参加了公关的行列，餐厅里的气氛匆匆活泼起来。饭还没吃完，全桌人已经像友人一样谈笑自若了。我们旁边的冰层被一只盐罐轻而易举地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