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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爱情(2)

2023-05-13 来源:文库网
事业上风生水起的徐枕亚,婚姻上却折戟沉沙,妻子蕊珠因承受不住婆婆的苛酷,抑郁而亡。伉俪十三年,一朝永别,“哀情王子”徐枕亚再无展眉日。他写给亡妻的挽联,字字血泪,令人不忍卒读:“总算好夫妻,幸其死不乐其生,先我逍遥脱尘网;可怜小儿女,知有父竟忘有母,对人嬉笑着麻衣。”他还以“泣珠生”为笔名,写了一百首悼亡词,并印成小册子,广为流传。
二没承想,徐枕亚的泣血之作,给他带来了又一段旷世情缘。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芨麦青青。一天下午,时任上海《民权报》编辑部主任的徐枕亚,从厚厚一沓信札里,发现一封从北平寄来的信,紫色椭圆形邮戳像一抹胭脂,清丽娟秀的笔迹,勾起他无穷的想象。他立刻展开细看,不觉为之动容。写信的女子叫刘沅颖,是他的忠实读者,她倾慕他的才华,同情他的家庭不幸,她坦诚地说愿以书信为媒,结识知交,拜他为师。信件的结尾,还附了她新作的诗词。徐枕亚一口气读完后,只觉得情思流溢,满纸烟霞,大受感染,马上提笔给她回信。从此,二人诗简往还,时相唱和。
早在中学读书时,刘沅颖就迷上了《玉梨魂》。《玉梨魂》是她的枕边书,每每读到“有情好月未曾圆到天中,无主残花不久香埋地下”,她都掩卷落泪。由钦慕才学衍生真挚情爱,她迷恋上《玉梨魂》的作者徐枕亚。那一首首泣念亡妻的悼亡词,让刘沅颖对徐枕亚才华和深情倾慕有加。醉痴之余,她再也顾不上礼数,打开情阀,亲笔给徐枕亚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勇敢追求自由的爱情。

纸上的爱情


徐枕亚没想到,这位勇敢追求自由恋爱的女孩,竟是末代状元刘春霖的女儿。刘春霖是清朝最后一个状元,曾被授翰林院修撰,并赴日本留学视察,归国后历任资政院议员、总统府内史等职。女方显赫的身世背景,让徐枕亚自惭形秽。但北平的爱火,已势不可挡,刘沅颖一天一封信,频繁催促徐枕亚前来会面。徐枕亚整理些许方巾气,硬着头皮北上走一遭。他们约定在北海公园见面,辨别的标记就是那本《玉梨魂》。那天,在名门闺秀刘沅颖面前,徐枕亚面含惭色,年纪、容貌、家庭,难以与之匹配,就是身上这身寒酸行头,在粉色洋装、蕾丝阳帽的刘沅颖面前,也黯然失色。恋爱中的女人心思滑腻缜密,刘沅颖看出了徐枕亚的窘迫与不安,微昂起头说:“但凡你是徐枕亚!……天下有无名的英雄,绝无无情的英雄,写出动情小说的人,绝不会是无情的人。
”轻声细语,却掷地有声,柔情蜜意,深深感动了徐枕亚,令他对眼前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敬意。
可惜,作为北方名士,刘春霖瞧不起南方海派那些野狐禅,知道女儿的意中人是徐枕亚后,他连连摇头:状元府的千金,岂能下嫁给一个写小说的杂家,荒谬!父亲反对得直接干脆,却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决心。聪慧如她,知道怎么让父亲改变心意。她让徐枕亚拜师名宿樊云门,名义学习书法,实则援手婚事。樊云门做过江宁布政使,曾以赛金花为蓝本,作长诗《彩霞曲》,名满天下。徐枕亚和刘沅颖的罗曼史,恰巧对上了老名士的脾胃。他主动穿针引线,力荐保媒,状元公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应允这门婚事。当年秋天,徐枕亚远赴北平,与刘沅颖喜结秦晋之好。婚后,两人情感甚笃。徐枕亚特意镌刻了一方朱文小印“令娴夫婿”,每逢有人来求字,他饱蘸浓墨写好后,总要在宣纸上轻轻按下那枚印章。

纸上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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