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3)

“那我走了？你等我回来。”刘洋背对火车站，眼睛盯着嘉嘉，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似乎他这种做法能够得到嘉嘉的挽留一样，他依然盯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嘉嘉，直到自己的脚碰到了售票大厅前的台阶，他才开始转身。踏着仿若千斤的步子，慢慢向前。身后终于想起了嘉嘉的声音。
“小羊子，我不想你走，可以留下来么？”
得到了挽留的刘洋似乎开始了纠结，因为他知道家里人之所以催促他回家不是因为家里忙，而是因为家里人知道他和嘉嘉的距离让他们俩的未来几乎没有一丝功成正果的可能。
“嘉嘉，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说好了昨晚四点走的。我又拖延了十二个小时。”刘洋的语气里充满了给嘉嘉的恩赐，仿佛这十二个小时嘉嘉原本就不该得到一样。“我感觉我不像个男人，连个简单的决定都下不了。”刘洋好像在骂自己，又好像是在对自己的恩赐做出解释。
“我陪你进去吧，你不许说自己。”
画面到这里嘎然而止，仿佛刘洋的胜利能够终结一切的美好。然而刘洋的愧疚和虚假并没有放过他，他又进入了让他忏悔的梦里。

“小羊子，不走好不好，我想留你在这里陪我。”
“嘉嘉，已经不能改签了，一张票只能改一次。”
“你真的确定了？真的决定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个全是陌生人的城市？”
“嘉嘉，我怎么忍心，可是我家里真的需要我，再说了我已经为了你又推迟了时间。嘉嘉，你答应我，待会儿我进去以后你不能哭，你说过你是一个不会哭的女孩。不管怎样，只要你流泪了就是我的错，所以你不能让我内疚。”刘洋再一次同样的说辞，他自己却觉得这次的自己才是最虚伪的，因为他自己心里什么也没想过，像一张空白的纸，不染丝毫痕迹。
“赶紧去吧，只有二十分钟了，晚了你就得留下来陪我了。”嘉嘉的眼神在刘洋的脸上一扫而过，仿佛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
“那我走了，你不准站在这里看我，我怕我忍不住回来。”刘洋继续为自己的虚假找着托辞。
“嗯，我答应”。嘉嘉有些淡漠的声音传来，听得刘洋心底一颤。
狼狈不堪的刘洋迈开双脚走向候车室，在走道转角的地方悄悄偷看了一眼嘉嘉，他看到走到大门口的嘉嘉低着头，仿佛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上不该存在的东西，又扬起了头，仿佛又怕什么东西从眼睛里冒出来。嘉嘉的身体似乎在颤抖着，又似乎是在和什么东西奋力拼搏着。刘洋的情绪没有波动，毅然转身进入了候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