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我们（在高中毕业40周年庆典上的发言）(4)

后来，“白卷英雄”张铁生来了，“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照样当好接班人”的张玉芹死了，江青，迟群，谢静宜等人把我们推向了深渊。把不学习的人树为典型，这让我们何去何从，我们学习的动力如何产生？还有谁敢认真学习？一时间，认真学习的人受到了嘲笑，不学习竟然觉得十分光荣。
那时的我们，都是那般懵懂青涩。
懵懂青涩的我们，对“明星”云集的一班的美女们，都会投去惊艳羡慕的目光。有人说：那时的我们，什么都不懂。而我要说：哪里是不懂？简直是一窍不通。其实，我们也爱美，也有对异性的喜爱，但我们大都不往那方面多想，即使要交流，也会涨红了脸。那时的我们当中有的人，也会对女神心海荡漾，但偏偏都表现出少有的冷淡。是怕，是怕湖水中一旦投下一枚石子会破坏了湖水的平静。于是，明明在走廊碰见了姜菊章等靓女，偏偏要低下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其实，眼睛的余光，又一次享受了你们的优雅和飘逸。
那时的我们，是那么的盲从幼稚。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在“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时候，写了好多大字报，那个飞机头东西墙上，走廊旁，围墙上，到处都是我们用毛笔誊写的大字报，我还曾帮史正刚老师写过一份大字报《伙房也应该来一场革命》，模仿史老师的笔迹，简直可以乱真。最后班主任说，你的大字报呢？于是，我无奈之下写了一篇：《是大发雷霆，还是循循善诱》。我的内心，纠结了好久。那篇文章就贴在教室的大门上，深深地伤害了非常关爱我的闻老师。那时，都说我们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是实际上，你们，尊敬的老师，你们应该是首长，而我们应该是小兵。幼稚的我们，凭着一腔热情盲目地冲锋陷阵，在你们的心上深深地扎了一刀又一刀，你们的心在滴血。在此，所有的教过我们的老师们，请接受我们四十年后对你们的深深歉意：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但是，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们在文革刚刚结束时，又是那么的自卑和无奈。
有人说，我们这一届不乏人才，五湖四海，天涯海角，都是我们施展才华的地方。异国土地，留下了我们同学的脚印；中央领导，有我们同学为他们的健康操劳；政界商界教育界金融界等，有我们的同学叱咤风云，各条战线，都有我们的同学在那里发光发热。可是当初，我们承受了很多。因为我们是文革十年中的一届，我们承受了本应不属于我们应该承受的好多骂名，说我们是“毁了的一代”，说我们连四则混合运算都不会的笨蛋，说我们是连鬼兔都分不清的文盲，说我们连“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都不理解的可笑一代，甚至有人提出我们的高中文凭都不能承认。那时，我们真的非常茫然，真的无比自卑、无奈。但我们不甘沉沦。那些一概而论，全盘否定，对我们来说公平吗？
所幸，我们这一届，实际上，是自强不息的一届，是人才涌现的一届，是在各条战线挑起大梁的一届。现在，在座的生龙活虎的我们，就是给那些曾经侮辱过我们的人最好的回答。
我们的老师们，你们曾经在我们最需要知识的时候，给了我们无穷的营养。你们曾经在我们迷茫的时候，给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闻老师给我的毕业留言是一首藏头诗，“红旗指处，革命前程广阔；昌盛祖国，仍须建设人才”。我的名字“红昌”嵌入其中，让我一直感动。可是，就在我们筹办同学会的时候，敬爱的闻老师永远离开了我们，使我们深深悲痛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