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2)

我那样的害怕，害怕失去你。
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天天在一起，没有争执，却平淡如止水，太静了，我说，儿子在一旁继续他的手机游戏。
他们说五号才立夏的，可是我居住的地方已经蚊子成群。每天骑车夜逛，那些蚊子拍拍打在脸上，来不及拿手掌去挡，因为数目太多。
柳的叶子温柔轻绿，风来的时候，轻轻摇曳。偶尔会闻到芳香的气息，那种清新的，芳香的，淡淡的味道。这是春天，这是夏天，我想我该穿得好看些，我想我该把一切都理理清楚，然后叠整齐堆砌收藏起来，搁到我的匣子里。
站在茶园十字路口，夜的街景那样的迷人。五颜六色的灯闪烁不休，流动的人群夹杂在滑行的车队里，一切全是无声的，哑局般的无声。不，是太嘈杂了，本地庙会演出还在继续，可她却不愿顿足欣赏这民族风情。每个人的身体里泊泊跳动的心脏是否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我悲伤如落叶，粉碎如流星，轻动如柳絮，沉重人生！
如果我们只是生活而不动情，如果我们只是动情而没有悲伤，如果我们只要过程而不想结果，如果我们都不曾明白伤害的含义？
可是，如果，如果，如果我失去了你……
恨不能把什么都给你。念头闪过之后开始轻笑。自己又有什么呢？关于时光，那是自己所不能够把握的，生命那样的无常，今日不知明白事。给了你没有希望，只为你增添附累。况且，况且我又怎知，我究竟是你的附累还是你的心醉？关于感情，这一把荒芜的感情发生时，心碎成粉末，一切全在真空中开始，唯恐你不好不快乐，唯恐给你伤害令你流泪。可到头来，到头来，因为太过小心，反而还是令你泪流成河。关于身体，我想像不出到我老矣，你要怎样照顾我的身体。那些残存的感情给了你责任，你不耐却又不得不守候着我。生命长且纷烦，怎忍心拖累于你。自己活着尚且不易，只希望你精彩纷呈，没有遗憾。如果我在意你，我何必将遗憾加于你身。

于是我想，我们要不要分住。
清晨醒来时窗外嘈杂十分，小贩们亲切的叫卖声令我很真切的感受我还活着，且活得不错。转过身抽烟时，某个名字划过心脏，可是把眼睛闭紧，再闭紧。认真聆听窗外的真切，我需另自己明白，生活，因为生活，爱才有所附丽。
我买了一盆小盆景，老板说那叫不夜城。它的叶子很像芦荟，可是叶尖有些小小点点的白色。夜里熄了灯，那些白色在黑暗中闪烁，忽明忽暗。有时看得紧了，眼睛会生疼。
任何事情，任何事情。关于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要太认真吧，深藏指缝间的东西都能够清洗干净，那小小的窄窄的指缝，角质连着肉，如果一不小心，便会生疼。可是我们在清洗的时分疼过么？我们都知道珍爱自己的身体，我们珍爱着自己的身体。又何必需要这虚无的感情？
它该是什么形状呢？虚幻如烟尘，真实如云朵，纯洁到透明，肮脏到龌龊？
喜欢叫你孩子，如今依然。总是想像着再见你时的模样。我想像从前那样，用手指敲着你的头，然后轻轻叫你：傻孩子。是啊，你这傻孩子。自看见你的眼睛红红的那个清晨，我便知道，我们错了。错不及时光的千万分之一，如果当初稍稍收敛，如今，会否变做相看无言，纵然心里，好似千言万语。
可是依旧很想念，很希望你在我躲闪不及之时正中我的内心，于是我无瑕伪装，只能坦然。你问：你爱我么？我会郑重回答：我爱，及至。你问：那么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会斩钉截铁：我没有办法。你问：知道我流过多少泪么？我十指相缠：我知，因为我的泪同你一样多。你问：你可也会想我想到心疼？我想我还是会抽身逃走吧。我会抽身逃走，因为再讲下去，便是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