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日子(2)

十个人共处一室，没有自己的私密空间。要换洗衣服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麻利地换着。最让人难堪的是上厕所，天微黑，自己去公厕。深夜，要么憋着，要么麻烦同学。夏天还好，冬天又冷又黑。那时特羡慕城里的同学，他们多方便呀。
冬天虽然架着一个小铁皮炉子，但宿舍里犹如寒窑。炉筒很短，我们只好支在门口，有点热量也从门里散出去了。每周分到的煤块很少很少，我们省了又省。只有在大家用饭盒蒸米饭或者烤馍馍时才把煤多加些。这时宿舍里也能感觉到一些温暖。
风一吹，纸窗户哗啦啦地响。糊上一层白纸，太薄，几天就破了。糊上报纸，光线太暗。我们只好找来五颜六色的塑料布订上。从外面看，我们好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塑料布的颜色很是夺目。
数九寒天，冷得不行。我们用盐水瓶装满开水，压紧塞子。放在被子里取暖。刚灌上，很烫，不敢碰。但太冷，又想把脚放在上面，就轻轻挨一下，立马离开。等到不烫不冰时，人也睡着了。有时，半夜被冻醒，脚一伸，被窝里很湿，盐水瓶的塞子漏了。也不能左挪右挪，就那么点位置。只好缩成一团，等着天亮。

在那个年代，从没有想过能拥有一个暖水袋。我们也相互取暖，俩人睡一个被窝，上面再压一床被子，这样暖和多了。
就这样我们每人面前点上一支蜡烛，爬在通铺上奋笔疾书，为了理想而拼搏。十几人都在安静地学习，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烛光摇曳，目光执着，沙沙地书写声是一首青春的交响曲。
学累了，困了，大家吹灭蜡烛。宿舍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唱歌的，窃窃私语的，大声讨论的。最让人感兴趣的是有人喜欢谁了，谁收到了男同学的小纸条。别人取笑，自己偷着乐。说着笑着。不一会，大家进入了梦乡，学累了。
那时学习很紧张，但令人最紧张的是下课打饭。若上午最后一节课，老师迟迟不下课，聚精会神地给我们讲着。而我们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宿舍，飞到了食堂，想着去的迟了，饭就没有了。那时老师讲的，我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终于下课了，我们冲出教室，跑到宿舍，抓起饭盒与暖瓶奔向食堂。食堂门前已经排了几列长长的队伍。只看见前面的同学一手拿着不黑不白的大馒头，一手端着饭盒，边走边吃，自己肚子里的交响乐奏得更激越了。若碰上有人夹缝，大家都义愤填膺，甚至出粗口，全然没有了老师教给我们的谦恭礼让。民以食为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