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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往事(7)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乡政府旁边原先是一个土坡,隆起很高。后来一个砖厂在这儿取土烧砖,经过一年多的煤烟熏烤和机器轰鸣的侵扰,土坡变成了一块凹凸不平的洼地,无土可取,砖厂不知又迁往何处。旁边还挖了个大水塘,是当时做砖取水用的,现在仍然蓄了一塘水。这个水塘现在已完全变成一个垃圾坑,乡政府的职工、家属和周围居民的垃圾都往里面倒,长年累月,塘边已堆起了厚厚的一层五颜六色的垃圾:易拉罐、酒瓶子、破皮鞋、烂袜垫、塑料纸、包装袋、掉毛的牙刷、破损的锅盆、鸡鸭的毛、动物的骨头,还有女人用过的卫生棉,还泛着点点血斑。每到夏天,臭气薰天,这里就变成了苍蝇蚊子的孕育地和屯聚点,嘤嘤嗡嗡,场面宏大,热闹非凡。塘里的水也失去了原先的清澈,显出暗绿色,变得有些粘稠,上面还飘着一层油污,俨然已是一塘死水。坑边除了倒垃圾的人不得不偶尔光顾一下,就只有一条狗经常在那一带活动。
那只狗个头不大,通体灰白,原是砖厂包工头家的。那时,这里人流涌动,机器轰鸣,煤烟四起,很是热闹。我没事就跑过去玩耍,看工人们挖土、制胚、晒砖、烧砖的过程,听他们操一口外地口音说话,让我半懂不懂的。混熟了,我也和他们的小孩玩,他们也经常扯下我的裤子,拿我开玩笑。我时常看见一只通体灰白的狗蹲在简易的工棚下闭目养神,工地开饭时,这只狗就在这个人面前蹲蹲,又跑到那个人面前蹲着,双眼只瞪着饭碗,工人们吃饭时也经常丢一些给它。没事时,我就喜欢逗弄它,摸它的脑袋,它就闭上眼睛;挠它的肚皮,它就四脚朝天翻着肚皮,我挠哪儿,它就把那地方腾出来。见到我,它就会摇着尾巴凑过来。我管它叫小白。在小花没来之前,我是小白最好的朋友,我们时常在水塘边追逐嬉戏。自打小花到来后,小白便渐渐疏远了我。小花也是一只狗,体型和小白相仿,身上大部分雪白,只是左脑袋和右屁股上长着两块巴掌大的黑斑,这更显得它可爱动人。

狗的往事


面对小白对我的冷淡,我还是想通了:在狗眼里,人的魅力终究比不过它们的同类,更何况是如此美丽的一只狗呢。小花是从何而来,到现在仍然是个迷,或许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自打小白和小花相遇后,它们俩就形影不离,难道狗也信奉一见钟情?砖厂开饭时,先前是小白一只狗在人群中穿来钻去,现在是小白带着小花在人群中穿梭。得到骨头,小白总让给小花先啃,小花啃完了,小白才接着啃;包工头喂饭时,它们也嘴对嘴,头碰头,一块儿吃。结识小花之后,小白白天趴在工棚下打盹的时间明显减少,我时常看见小白和小花围着水塘追逐嬉戏,与前些日子我和小白玩耍一样,现在,小白身边的小花取代了我,它们玩的更加欢腾。追打累了,它们就跑回工棚的荫凉下,小白倒在地上,吐着舌头,小花就在小白身上磨蹭,用嘴巴为小白找虱子,有时干脆就倒在小白的身上翻滚。
晚上,小白和小花也在一起,它们身子相贴着躺在柴房里,像一对恩爱的小两口。当泥土渐渐都变成了一块块红砖,砌进了人们的房屋,小山坡也一天天地被削平;当机器的轰鸣最终停止,最后一缕煤烟飘尽之时,小山坡已经荡然无存,剩下一个到处坑坑洼洼的凹地。简易工棚拆了,机器运走了,锅碗瓢盆都撤了,工人们也散了伙。砖厂搬走那天,我特意跑去为工人送行,也看看小白和小花。工人们常年在外,居无定所,带的东西都不多,除了一床破棉絮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外,就没其他值钱的家当了。包工头带着妻儿,平时讲究体面些,东西自然就多了些,锅碗瓢盆、衣柜床架摆满了整个货车。临行前,他还不忘摸一下我的脑壳。包工头牵着小白往货车前座走,我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和它道别,或许以后再也看不见它了。不知怎么回事,小白显得十分反常,小白硬是不肯上车,死死地绷着绳子,和包工头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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