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的感觉真好(2)

天边的晚霞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绚丽，它们笼罩在雷公山顶上，肆意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太阳快要落山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个不停，如果不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割好青草，我家的牛就要挨饿了，当然少不了父亲的责骂。该怎么办呢？领头的丽丽出了个注意，她说：“我们到刘老大家的青草地里去割草吧，反正这个时候刘老大也不会来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片刻的思考之后，大家一致认为张丽丽的话有道理。不割白不割，说割就割。
立夏以后才播种的燕麦此时此刻已经长的有一米来高。绿色的波浪随风荡漾，还未成熟的燕麦穗子又长又密，嫩绿的茎鲜美多汁，我家的牛肯定喜欢。为了让自己割的更多，我拼命地挥舞着镰刀。正当大家割的起劲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你们在做什么，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大家被吓懵了，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看着一堆堆被割倒的燕麦，不难想象刘老大此时内心的愤怒。我们看着他气得涨红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其实当时我最担心的不是挨打，而是他回去告诉我的父母，如果让哥哥知道了，他一定会笑话死我的。就这样静默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山风悠悠地吹着，山雀欢快地唱着，在燕麦地里上下翻飞，像小兔子似的黑老鼠贼眉鼠眼地瞅着我们，嘴里嚼着青草叶子，嘴角的胡子有规律的抖动着，瞥一眼我们，大模大样地转身前脚直立，擦了一下嘴巴，刺溜一下钻到了燕麦地里。

“神啊，你大慈大悲，宽恕我们吧！要是你能让割倒的燕麦重新长在地里，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在心里祈祷着。其他的同伴此时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个个低头不语。我们的命运就掌握在刘老大手里，只要他高抬贵手，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在我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刘老大发话了：“你们几个毛丫头，一个个都聪明的了不得。”我知道这是说反话，心里更加忐忑。他又道：“你们家的牛马都金贵的很，为啥不让你娘老子用压面机压出长面给它们吃。”真是越说越没水平，要是牛马都有长面吃，那人吃什么”。我默默地想着。比起骂人来，刘老大跟我们语文老师相比那真是差远了。语文老师有文化，骂不听话的学生总是嘴不停的能骂一节课，骂人课可是我的最爱，一节课终了，什么作业也没有，欢天喜地背着书包回家去。
天边的晚霞像血一样红，太阳马上要滑到山背后，割田的，放牲口的，给猪铲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不同的山间小路上，向村子方向汇聚，庄稼人一天的劳作结束了。我实在记不起刘老大还说了什么话，只记得他教我们打草包。一堆堆割好的燕麦在刘老大的手里变起了戏法：铺绳子、放草、勒紧、翻个、分开左右向反方向再次勒紧、打结，一个大草包便打好了。他叫我们把胳臂套在绳子里，单膝跪地，一只手使劲，草包就稳稳当当地趴在我们的背上。按个子大小我们背着赃物鱼贯而行，心里的恐惧早已少了不少，只要能让我们回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