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老了(3)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一打开大门，我看到妈妈在灯下缝补着点什么。她戴着老花眼镜，但还是很吃力地眯着眼辨认针线。头微微低着，眼镜滑落了一点点，挂在鼻梁上，手上的针线活尽量地拿得远远的，有点可笑的感觉，当时我还想，这 多么像电视上的老奶奶啊。 第二天，我去摸妈妈的手。妈妈的手什么时候长了那么多老人斑，已经不饱满也白嫩了，整个手背就像一个干瘪的苞粟，绿色的血管和细细的骨头在薄薄皱皱的皮下清晰可见。 我说，妈，怎么你的手那么多斑。妈妈笑着说，老了呗。我没有往心里去。 妈妈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那个三十来岁的妈妈，闯东闯西做生意的妈妈，坚强地撑起一个家的妈妈，即使她不久前刚过了五十一。但妈妈，却又不再是那个妈妈了，她看电视会像小朋友一样咔咔地笑，看女儿多了几分依赖，每天走不了多少路就觉得累，睡得早了起的也早了。
那么多昔日的片段闪过，恍惚间我回到了高一，有一段时间大楼的电梯坏了，妈妈每天爬九层楼梯买菜倒垃圾，有一次她刚回来，捶着腿对我说，囡囡，以后妈妈老了买一楼的房子给妈妈住。我说，不，妈妈，我要买有电梯的给你住。 我把这句话写进了日记里，我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妈妈买有电梯的房子，但我不要妈妈变老。 如今，我长大了，妈妈却老了。我不敢相信妈妈老了，却不得不接受，妈妈老了。 妈妈老了，她的皱纹轻轻地刻在我的心里，却疼得我直流泪。我多么想捧着妈妈的脸告诉她，妈妈，我爱你。 上天，请让时间走得慢一点，我还要像疼一个孩子一样去疼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