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歌(2)

哥哥瞥了我一眼，继续整理着东西，低着头轻声道： “这么快就起床了。” “嗯...你那么早就收拾了么？” 我向前走了几步，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 哥哥闻言，抬头望了望我，微微地道。 “是啊，东西太多，不早点不行啊。” 我有些愣地望着他，平时我并不觉其相貌是很出众的，但是现在我却是觉得他的轮廓是那么的美，清澈如水的眼睛随着睫毛微垂上下眨动着，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侧过身，望了望他的睡床，上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也十分的平整，很难看到有着皱褶起伏。拖鞋也是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起，地板很干净，看不到有什么脏物，在通亮灯光的衬托下，显得十分锃亮。 我的目光在这间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整洁的房间扫视着，而很快我的目光便是落在了书桌上的一支黑金相间的钢笔上。
我缓步走了过去，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比西班牙瓷娃娃还要精致的钢笔，不禁又勾起了心中的那一抹惆怅。 钢笔是多年前我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而其踪迹在我送给哥哥之后便是逐渐淡出了我的眼眶，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的心有些炽热，我能感觉到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撑到我的胸膛，体内的血液也是陡然加快了速度。钢笔轻轻地叩击着我记忆的大门，和哥哥一起玩时的快乐时光是多么地令人难忘。但是美好的时光终是短暂的，那些快乐也是在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越来越少。终于，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变了。 轻叹一声，我便小心翼翼地将笔放回了原处，侧过身，斜睨着哥哥，尔后轻声道： “哥，我...我送你一下吧。” “哦？可以。” 哥哥显然是略微有些惊愕的，他应该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地掀起了一抹弧度。

看得出他是有些开心的，而我的脸顿时也是微微地有些滚烫，迈着有些奇异的步伐快速地走出了房间。 .... 早晨的风有些凉，但却是让人感到一丝爽意，冰冰凉凉的，净澄幽邃的天空仿佛清洗过一般，显得无比的湛蓝，和煦的太阳高挂天空，金灿灿的暖光倾洒而下，滋润着万物。土盆里的花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不断地吞吐着沁心芬芳，氤氲在空气中，婆娑的花意，点缀着这清爽的早晨。一条小路在我从我面前向前方延伸而去，两旁每隔十多米便是伫立着一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斑驳阳光穿过叶隙射了下来，偶尔一阵清风吹过，那树便是摇曳了起来，碰碎了一地的阳光。 很快，凉风便是将我发热的大脑给冷却了下来，爽意不断地在心中荡漾着，泛起一层层涟漪。突然耳边传来了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我侧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背上背着一个鼓鼓的包，手里还拉着一个放了两个包的轮框，那几个轮子随着哥哥移动的脚步不断地发出“轰”“轰”的声音，宛若一块石头，打破了这早晨难得的宁静。
“走吧，要来不及了。” 哥哥说话的语速较起平时显得稍许快，胸膛快速地起伏着，显然他是有些急促的。 似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般，我已经没有了享受这早晨的闲情雅致了。迈着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小路仿佛是被缩短了无数倍一般，平常需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这个时候我们却是用了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在走的过程中，我极力地遏制着内心的波动，生怕显露出什么来。 但是，当走到公路旁之时，那紧紧禁锢住我情绪的枷锁却是突然地断裂开来，心中的不舍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涌上心头。一股热流逐渐袭上了眼眶，泪水不断地在其中打转——因为我实在是不舍得他走啊！ 我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哥哥上了同学家的车，我想说点什么，但嘴唇在此刻却宛同粘上了强力胶水一般，动弹不得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