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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杂院----换子(2)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歌舞团很大,里面还有评剧团,我俩稀里糊涂的进了评剧团,非要参加考试----人家根本就不招人,我俩胡闹了一阵,只好趁人不备,到处乱溜达,不知怎么就溜到了练功房----哇,好大啊,中间一面大镜子,两面玻璃窗,里面很空旷,单杠上有演员们练功用的衣服,换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了一套水袖,绑在胳膊上,自己甩了起来----我有些害怕。她一边跳一边怂恿我:“跳啊,说不定跳好了人家一看,呀,这俩小姑娘不错,收了吧。”结果当让是被人赶了出来。
她很仗义,对我也很照顾,那天她就领着我去那家说打我脚骨的家里,趁人不在家,把她家的米面都洒在地上,在床上倒上水,铺上褥子----当然她"作"的时候也一定带上我。那些年她领我去偷菜,告诉我上面放点野菜,低下偷点西红柿黄瓜的。她领我去人家院子里偷葡萄,葡萄没偷着,被人家逮了个正着,是那家当兵的儿子把我们送回来的。第二天我听她在家哭,我偷偷问她弟弟,她弟弟说她妈妈打她了,因为她偷人家的葡萄。我心虚,一下午胆战心惊,后来她说,打她不要紧,就是别告诉我妈妈,怕我也挨打。我那次没挨打,以后挨打和这次没关系。
文革前,我家搬到了道对面的一个日本房里。只是隔了一条马路,我俩也不在一个学校,接触自然而然就少了许多。那时我也大了,也不会挨打了。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跑到我家,我俩坐在马路牙子上,聊了起来。这时的我们,虽然还很幼稚,但比起小时的“作”要好得多了。我从她艾艾期期的表述里,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次我俩偷葡萄送我们走的军人哥哥,在她心里牢牢的扎下了根,她想去找他。我说,那个哥哥不是有对象了吗?“那不算,那女的那么丑,早黄了。”我说:“你知道?”她说不知道,但一定是黄了。我那时也不太明白,只知道有了对象就不能去找人家。那天晚上她说了许多,话里话外都是那个不知所以然的军人哥哥,我也茫然了。

风雨大杂院----换子


我下乡的时候,她没走,她父亲病逝,她去接了父亲的班。有次回来我在街上看见了她,变了,留着齐齐的刘海,灰衣服,蓝裤子,黑皮鞋,胳膊上挎着一个黑色的皮革包----那可是那个年代做时髦的打扮。我俩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忽然有一天妹妹来信说她死了,是自杀。
她的死,很悲催。她进厂后,有个带她的师傅,已经结婚生子了,他俩怎么搞上的不知道,反正在厂里的俱乐部里被逮了个正着。文革啊,破鞋流氓的帽子,游街,挨斗,晚上被厂民兵锁在办公室里写检查。她哭,没脸见人。家里也跟着她哭,劝慰,安抚----快过七夕了,厂里不知谁那么缺德,恶作剧的说这天把他俩拉出来批斗,她知道了消息,恐惧,就是哭。她没告诉家人她要挨斗,只是这天早上,她对妈妈说头疼,不去上班了,妈妈安慰了她几句,就去了大姨家,回来才发现满屋的煤气味,人已经僵硬了。
22岁,如花的年月,就这样走了。谁之过?好像真怨不到谁。几年后,她的一个姐姐在公园看到了她的师傅,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逛公园,姐姐狠狠的哭了一顿,去了法院,她的师傅被抓,判了几年不知道。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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