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海沙(2)

光脚穿着纯白色的细丝凉鞋。站在北京空空荡荡的风里瑟瑟发抖，美丽的长发飘舞着散开。我走到你的面前，俯下身子伸出手指触摸你粉嫩如水的冻僵的脸，又寒冷又坚硬。我记得你突然倒在我的怀里，微微仰起头开心的微笑。可是我还是看见从你的眼窝深处蔓延出来然后倒流的泪水，象一圈一圈辗转着缓慢靠岸的波浪。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倔强的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尽管我们在网上相识仅仅两个月。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与时间无关。女孩说她喜欢伟岸挺拔的男朋友站在窗子的边缘。斜斜的温柔的阳光覆盖在他的脸上，很安静。喜欢男孩忧伤荒凉的面容，偶尔有翅膀漂亮的蝴蝶翩跹的飞舞过去。留下一圈一圈优雅的轨迹。她喜欢男孩在深夜完完全全的把她包裹在他的怀里，俯下脸亲吻她的眉毛和唇。温暖的气息一点点的蔓延。我听见她安静的叙述，表情如同清澈透明的天光。
心里面开始疯狂的飘零雪花，纷纷扬扬的没有边际。跌落然后结冰。泪水悄悄的爬行出来，象侵蚀血液的小小虫子。消失在地铁阴暗有风的角落。我想起那些年在记忆里渐渐干涸的画面，模糊却熟悉。在潮湿闷热的上海外滩，我们光着脚踝在海岸边缘快乐的舞动手指。在浅浅的海水中来往奔跑，细碎的头发如同瀑布完全的跌落。我想起我们肩并肩躺在沙滩上，裸露着眼睛呆呆的望天。偶尔有欢快的飞鸟轻轻的掠过，轻盈的羽毛缓慢的飘落下来。消失不见。我记得我们在清澈的阳光下面在海沙上划下精致的纹路。象天空尽头游荡的云朵。慢吞吞的，漂浮在水面的鱼。和女孩分别的时候，送给她名片。并告诉她如果遇到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助她。我记得她转身的时候明亮美好的笑容，一点点的慵懒和轻微的凌乱。如同伸展暴露在空中的枝桠。像极了你曾经的模样，让我不知不觉开始怀念。

如果时光倒流，我好想握紧你的手指。陪你最后的日子。我想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因为在你迈离这个世界走进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正在远方。我还记得那个深夜，我给你唱歌。在远方的时候，又想你到泪流。这矫情的措辞结构，经历过的人会懂。你走后。我去了很多地方。背着单肩包，完成了我们曾经整日整夜幻想的东西。流浪。我看见被风吹的发亮的扬花，结满头发和衣服。看见漫天呼啸的冰冷焰火燃烧掉整片天空。也看见从我的视线尽头支离破碎的日光，然后黑暗弥漫。我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然而当我在凌晨突然醒来看见枕边空荡荡的空间，看见房间外面堆叠的铅灰色云层还是会难过。现在我更喜欢冬天，喜欢一个人依靠在窗子边缘观望一点点掉落的雪花完完全全的覆盖住地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心里面和平原始。现在我更想一个人栖息在茂密巨大的树林深处，有漂亮整齐的房子，种植满高大参天的槐树。
喂养无数的羊群。整天面朝清澈的天空，面朝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面朝寂寞却干净的世界。幸福的生活。无忧无虑。再次遇见女孩是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周围是连绵不断的风声。在一个陌生的街角，她安静的蜷缩在大雪中央。泪流满面。我记得她脸上慌乱的表情，象幼稚懵懂无知的幼童。面容苍白如同突然枯萎的花朵，让人怜爱。然后我走到她面前，我看见她被风吹倒在我的怀里。我仿佛看到曾经的你，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