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回不去了(4)

而现在呢，那时候一定没想过还有这一幕，我们都让命运给涮了，它真是个调皮的导演。
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相识，再从相恋到结婚，前前后后加起来到现在有十二年的时间了。我们在一起没有过歇斯底里的争吵，互相之间连一句脏话都没说过，就算到了分手的时候也是一样。我们之间其实有着很深的感情，有人可能感觉这很可笑，我无数次问过自己是因为平淡的腐蚀吗？是因为外界的诱惑吗？还是真的有那可怕的七年之痒？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感情上的事没办法计算，就算把所有问题都罗列出来也同样没有办法比较，水滴石穿，怎么能分辨出哪一滴才是罪魁祸首呢？这也是我一直没办法回答我们为什么分手的原因。
我和火车一样无法入睡整整开了一夜，可能是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反而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好像没多久就天亮了。在火车临到终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我呆呆的坐在车窗前看着外面向倒退的一切，老天爷还真是诗意，知道用一场晨雨来配合我的心情。
 走出车站的时候雨已经几乎停了，在这酷夏里难得的清爽我却没有一丝惬意，迈出出站口的那一刻我感觉这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城市了，这么多年来我无数次在这里走过却是头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孤单。火车站是个永远都人头攒动的地方，那些迈着匆忙步伐的人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要干嘛，但我知道我就像个背着一身挫败感的可怜虫在他们中间穿来穿去。

电话没接通，我只好一个人先到民政的婚姻登记处。得知她要晚一些才到，我能做的也就是继续在这个几年前来过的地方漂来漂去。这里和几年前有点变化，结婚在二楼离婚登记搬到了一楼，而且不在一个门里出入，这人性化了很多，以前都在同一层，那感觉很怪。听说还有的民政处是都在一起办，一个办公柜台同时办理两种登记，那种尴尬想想都可怕。
 可能是因为早上的雨，也可能是因为结婚的人永远比离婚的人多，一楼空空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就连办公人员也不知道去哪了。我从走廊的这头到那头走了两遍，把墙上贴着的婚姻法也看了两遍，法律就是法律，就像切菜的刀一样没有感情，冰冷的要命。老实说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阅读婚姻法，看完的感觉是如果说结婚是一个甜蜜的误会那么离婚简直就是愚蠢的笑话，建议所有人在结婚前还是不要看婚姻法的好，否则可能会质疑爱情对婚姻的意义，甚至都会怀疑婚姻是否真的那么神圣。
 走了两圈又抽了一支烟以后准备到等候室坐一会，这时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这一层里的唯一，在里屋早有位大哥一直在桌前静静看着什么。他光头，魁梧，从相貌和衣着上看是个老实本份的人，紧锁的眉头和下垂的嘴角很附合此时此地的应该有的表情。他看到我进来后从里屋走了出来，坐到我对面继续看他手里的那张纸，我猜一定是离婚协议书。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闪躲开目光毫无目的四处乱看，但我知道他总是看看手里的纸又看看我，他想和我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头，其实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