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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无名(2)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其三,他是神,总能弄到时兴的电影光碟,那时全村没几台影碟机,他家也没有,他弄到新出的光碟后,大家相约在某家,围坐一室观看,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林正英的僵尸片,僵尸们青白脸,暗黑眼,躺在阴森的棺材里,撕去黄符时,化黑的双眼突然睁开,白素的尸脸变得扭曲,血红的嘴里獠牙垂涎,上下排各两颗长长的利齿,似乎敷着尸毒,还透着寒气,被咬中者便也化作僵尸了。僵尸们垂直于身子向前抻着双手,手浸白,如摸一下,估计也似触着冰柱,指甲尖又长,乌黑,抓住人便扣进肉里,无法挣脱,最恐怖的是僵尸散开獠牙,偏着脑袋伸向脖颈,獠牙一合,人便死翘翘,观影人心中怵若木鸡,像被摄走了魂魄一样,这时,林正英扮作的道长身披黄袍,背镶八卦,手持木剑,剑刺黄符,只见他血指拭剑,剑身金光闪闪,刺中僵尸,僵尸就如中了炮弹,飞得老远,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当然,最行之有效的莫过于在僵尸头上贴张黄符,立马怒目紧闭,如沉沉睡去。
这些电影也教会了我们许多知识,诸如桃木啦,鸡血啦,狗血啦,画上了符文的冥纸啦,糯米啦等等,都是僵尸害怕的,而当我看见村里许多人家大门上挂着圆镜,我也就明白那是防僵尸与阴魂呢。另外让我记忆的是僵尸们身着的清朝官服,这似乎是一大特色,反映了古时人们身前身后都向往忝列人臣,大富大贵的美好愿望,但官服在我心中却有了不好的印象,每当看清朝电视剧时,那些身着官服的大臣们,总让我觉得是活着的僵尸,噬民血肉,更甚于棺材里的僵尸。

枣无名


        扯远了些,还是回忆关于枣的往事吧。我们村稍繁华之处是两排坐落相对,齐整划一的房屋,夹着中间不小的广场,平时光景,我们会在此拍洋画、打珠子、跳房子,童趣无穷,逢年过节,在大人的陪同下,我们丢炮仗、放烟花,欢乐不尽。两排房一头的边侧,有两三户人家,门前有一条往下蜿蜒的小路,路的尽头分出两道岔,左边通向一片广袤的田野,那里有平级相间的田,也有依地势起伏的几层梯田,整个田区田埂四散,路线复杂,旁边还有一汪水塘,夏天黄昏泛着彩霞时,我们游弋其间,嬉水玩闹。右边是一条狭道,绕着一片竹林,路尽时视野便开阔起来,靠着竹林住着一户人家,低矮的土砖房,一门两窗,向窗一侧长着一棵大枣树,不同于日后我在大学校园里遇到的那棵瘦弱的小枣树,相传这棵大枣树历经多年沧桑,已成树精,斧头砍上去会钝,熊火烧之会势头渐弱,以致熄灭。
这似乎都被我们亲眼验证了,土砖房里的老夫妻俩有个败家儿子,性嗜酒,有晚喝得酩酊大醉,抄起家里的斧子便往枣树上砍去,用尽气力,没砍几下,斧柄断裂,黑夜里他只觉愈砍愈轻,以为树已经被拦腰截断,便倒地而睡,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手里还握着半根斧柄,但枣树周身毫发无损,只是树皮上多了几道陈年般的褶子。这败家儿子有个顽皮儿子,即老夫妻俩的孙子,也是我们这一拨中的小弟,时年他六岁的夏秋之际,农人们把枯黄的稻草堆成垛,留作冬天的柴火,老夫妻俩歪着身子挑稻草,将之堆在枣树旁,某天夜里,那孙子一个洋火丢入草垛中,不一会儿火光漫天,映红了枣树,村里人提着水桶来救火,火灭时,草也差不多烧光了,而枣树依然毫发未毁,岿然不动,只是身上粘了些黑糊糊余燃后的灰渣。这孙子是我们的好朋友,某天,他报信说,家里没人,凌飞率领我们来到枣树下,仰翻了脖子才看见树上硕大的枣,在青青掩没的树叶里迎风摇摆,像女人前面丰满呼之欲出随步伐晃动的奶子,惹得我们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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