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母亲(4)

车轮忽然转动得迅速起来。我这才知道，已经将车推上了坡，开始下坡了。手推车飞快朝坡下冲，那拉车人身子太轻，压不住车把，反被车把将身子悬起来，腿离了地面，控制不住车的方向。幸亏车的方向并未偏往马路中间，始终贴着人行道边，一直滑到坡底才缓缓停下。
我一直跟在车后跑，车停了，我也站住了。那拉车人刚转过身，我便向他伸出一只手，大声说：“给钱。”

那拉车人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也不掏钱，也不说话。
我仰起脸看他，不由得愣住了。“他”……原来是。雨水，混合着汗水，从憔悴的脸上直往下淌。的衣服完全淋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了她那瘦削的两肩的轮廓。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望着，望着我，我们母子完全怔住了。 就在那一天，我得到那支钢笔，梦寐以求的钢笔。
将它放在我手中时，满怀期望地说：“孩子，你要用功读书啊。你要是不用功读书，就太对不起了……”
在我的学生时代，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满怀期望对我说的这番话。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变成老太婆了。那支笔，也可以说早已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了。但我，却要永远保存它，永远珍视它，永远不抛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