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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纸广播(2)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一个小小的纸广播,也被分出档次,反映了主人家的经济状况。我家的条件不太好,父母又似乎不太特别关注,墙上挂的便是非常廉价的纸盘广播,我记得价钱只有几角钱或者一块多钱。我大伯家经济状况比较好一些,他家墙上挂着的是一个小木箱,中间开了一个小圆孔,蒙着绸布,比我家那个黑黑的纸盘当然好看多了,声音也洪亮圆润了许多。
除了时间允许的时候,我去大伯家的广播下仔细听一下音乐之外,更多的时间是坐在自家的堂屋,就着昏暗的煤油灯,一家人一边嚼着炒黄豆,一边听着墙壁上纸广播发出的依依呀呀的节目声。那时的广播,一个公社设了一个广播站,广播站一个人,既是播音员,也是管理员,没有人叫过站长之类的头衔。广播的内容,除了定时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节目摘要(名字我记不准确了),其余多是音乐,通知等等。通过新闻摘要节目,我的头脑里才储汇了很多政治人物和政治术语名词。通过音乐节目,我才学会了《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等那个时候脍炙人口的大众歌曲。我所出生和长大的村子离白马镇并不算太远,广播竟然才是我朦胧地了解外部世界的少数途径之一。
通过广播里面播出的各式通知,我才知道了我们的公社有5个大队,每个大队下面大致有几个生产队,分别叫什么名字,再根据大人们的闲聊知道哪个生产队大致在哪个方向上等等。因为是农村,广播通知的事项多半是通知某个生产队明天到什么地方背化肥,某个生产队长哪天到公社开大会等等。广播员是从生产队的进步青年中挑选的,估计没有经过什么专业培训,所使用的语言一律是川东四川话,但为了达到广播的效果,常常要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现在想起来倒是别有韵味,当我模仿着用那样的强调广播一件事项时,总会逗得儿子哈哈大笑。

回忆纸广播


每天清晨,纸广播淡薄而尖利的《东方红》乐曲穿过木质板壁,传进我的耳朵,我竖着耳朵听见传姓播音员说完“武隆县凉水公社广播站,现在开始第一次播音”,我便要起床了。也许它的早间“第一次播音”还没有结束,我已经挎着书包走出家门,踏上了通往板桥小学的崎岖山路。夜晚,躺在被窝里,再次竖着耳朵听完“西哈努克”、“洪森”、“穆巴拉克”等人的行踪新闻,听完《泉水叮咚响》之后,熟悉的《大海航行靠舵手》乐曲声又响起来了。在广播员用四川话播报的“武隆县凉水公社广播站,今天的第二次播音到此结束”声音中,我的四周彻底寂静下来,一家人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纸广播伴随我度过童年,让我知道了我们公社的行政区划,让我略微认识了山外世界的一部分,让我听见了音乐声。随着家庭联产承包的落实,土地的下放到户,农村的广播系统慢慢地萎缩直至最终消失。可惜的是,现在回到老家,哪怕当初的一根广播电线杆子,一段广播电线的踪影都看不见。家里曾经用来挂纸广播的铁钉荡然无存,地上用来插地线的小坑也随着水泥浇筑而早已填平。圆盘状的纸广播更是踪影全无,只能长存于那一代人的记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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