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毛衣（作家选刊）(2)

晚饭后，我伫立在306寝室的窗前，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全是朦胧的夜色，初秋晚风不断潮湿淡淡的乡愁，心潮澎湃，激荡不已，如似水面上的波浪，重重叠韵，总在升腾无数的喜悦……之后，夕日寒窗苦读的情景，又如幻灯片似的在心中不断回放——寄宿学校、深夜攻读、一顿一杯米、酸菜炒辣椒面、咸菜煮汤、欠蒸饭老板两块钱，还有星期六下午必须去河坝洗衣服，否则……这一切，似乎又明白地告诉我，一个农村孩子能够走到今天，算是非常不错了。
自从读书以来，贫困的身影时时在伴随着我，很多时候让我发难，必要时想多花一分钱，但又不得不收住自己的手，考虑一个学期的细水长流，现在虽然考上了学校，但形式上的改变，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变化，两个月过去，这个城市的天气已经冷起来，而现时的我还在穿着与季节不相适宜的单衣服。
一天早晨，天下雨了，如丝的细雨纷纷而至，将这个城市的冬天拉得更近一些，可是我的身上还是那么单薄，除了忍受寒冷的侵袭以外，只有借助课间十分钟，双手用力揉搓，尽力防御寒冷。
“穷人盼天晴”。两天后，太阳又出来了，而我总希望阳光的天气，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是不到两个星期，天气突然降温，一场寒冷无情地袭来，将这个冬天再次深沉与加厚，大地具是披上了银装，而我的身上只增加了一件单衣服。

“天气这么冷，让人担心，你怎么不穿毛衣呢？”一丝关心的眼神，一线阳光的微笑，一席春风般的话语，流进了我的心里。我低着头，不知从何说起，贫困如千斤重担，压得我直不起腰来，心想哪里是不穿毛衣？实际上是没有，想到毛衣，就想到木箱子里那八块四角钱，还要零花一个月。
那年秋天，时值旱灾，当时转户口的粮食，就是去找王老师借的“购粮证”……一个星期来，面对上学的准备，父亲是一筹莫展，跑遍所有的亲戚和朋友，借得八十二块钱……我走那天，父亲送我去县城，上车的时候，他却是默然无语，一直站到车站的门口，等待……
沉默在眼前，同桌给我又一次微笑，说：“如果你是没有毛衣，你去买毛线来，我帮你织一件，如果你不晓得买，我可以与你一道去，或者说……不要紧，我觉得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这时，我真是不好意思，面对她的轻言细语，一份深情的关心，就像一朵美丽的鲜花，正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