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明天中午就回家(2)

从此我一直和在两座城市里，坐火车需要一昼夜的路程。这就是一个与她孩子的距离。我估计这甚至将构成我与共同承担的忧伤的宿命。我如果在北方的旷野上呐喊一声，恐怕要经过一昼夜才能传到的耳边。那么索性让我缄默吧，缄默地以文字铺设一条通向的捷径一一省略掉途中的桥梁河流、田亩乃至外省的小站。唉，思念的时候，真想能以光速回到她眼前——当然，这肯定也是的愿望，甚至堪称我苍老的对最奢侈的要求。我太了解她了。从十八岁以后，我享受到的母爱和回报的孝敬，同样是残缺的一一游子的天空没有满月。谁也看不见准，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对方正在想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我与简直像在两个，或两种时空。每年回家探亲，总发现老了许多；前年是皱纹多了，去年是头发白了，今年是牙齿掉了……顿时有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恍惚感。触目惊心。我简直不敢如此想象下去。于是转而安慰自己：健在就是一种。虽然天各一方，她的心跳无时无刻不在震撼我的耳膜。就像冬天的鸟怀念远处的树巢—一的音容笑貌是我流浪生涯中最隐秘最柔韧的寄托。无论居住在哪里，哪里都是我的故乡。游子的心室供奉着一枚隐形的磁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