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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7)

2023-05-13 来源:文库网
冬天,我疯玩得掉进了冰窟窿,好在水不深,哥哥连拉带拽把我拖出来,棉裤全湿了,到家裤子已冻成“烟筒”。我们一路忐忑,吓得以为该挨打了。一见着阿姨我就委屈地哭了,阿姨急得把我扒个光溜塞进被窝,连数落带心疼,哪还舍得打?
夏天,跟男孩子到解放军跳高的沙坑,比谁光脚走的趟数多。回家热得像个红脸大关公。阿姨抓着我,一边洗脸一边说:“二丫头,你傻啊!”
生活像平静的水,却过得有滋有味。
德利姐工作了,姐姐上中学,我和哥哥上小学,阿姨心里松快多了,有时抓空还去长安大戏院听场戏呢。
常听她说:“中南海这些年,是我这辈子最享福的几年。”
我看见阿姨哭了有一幕,我总也忘不了,那天,我看见阿姨哭了。
玩够了回家,到门口听见勤务员王叔叔的声音,高兴得正要冲进去,却听见阿姨的哭声。“那老丫头(指姑婆,即上文提到的德利的姑奶奶),欺负人啊,使唤儿媳比使唤丫环还狠,嫁到李家,我没享过一天福,只有受气的份。”她道不清受压迫的理儿,可她知道自己命苦。
我顺门缝往里瞧,阿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王叔叔在纸上写。我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王叔叔还一个劲儿地劝,可越劝阿姨哭得越伤心。

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


那是1962年,正是大讲“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时候。“文革”后才知道,当时中南海也在清查阶级成分……
这以后,楼里几家人的奶奶、姥姥走了,有的全家搬出了中南海。
阿姨没被清走。我现在想,一定是父亲说了话。邻门的燕燕奶奶,一个山东农村的“小地主婆”都走了,何况一个保姆呢?
阿姨不知道父亲的保护,父亲不会告诉她,说出来只会伤害她。
父亲一贯反对一“阶级斗争”的说法,认为理论上就说不通。秘书室的干部在反“右派”、反“右倾”运动时,被父亲保护的何止一两人。
分别1966年,我们幸福的家,父亲母亲、三个孩子和阿姨,呼啦啦一夜間似大厦倾。
那是5月23日上午,父亲在永福堂自尽了。几年前,网络上有传言“田家英死于他杀”,完全是造谣。
我和姐姐都在师大女附中读初中,放学后被拦在中南海门外,小汽车把我们送到丰盛胡同一处大杂院,那时我不到十四岁,还不理解“出事”的概念。

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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