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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8)

2023-05-13 来源:文库网
我们所搬的是阿姨和我们的“家”,父母住的永福堂里的东西全被查封了。
搬出来那天晚上,我们在丰盛胡同口饺子馆吃的饭。我挨着阿姨坐,见母亲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没落下来,她把饺子夹到嘴边又放下,半天没吃一个。我诧异,母亲在我心中是“神圣”的。父亲一直称妈妈是家里的“女皇”,一切听妈妈的。我悄悄拉拉阿姨的衣襟,暗示她看妈妈。阿姨捏了我一把,意思是不要出声。
在丰盛胡同住了两个月,父亲新来不久的勤务员陈义国天天来送报纸,田主任长田主任短的,为保密做障眼。但阿姨很快从他的脸色中,看出问题不简单。
我们照常去上学,还像快乐鸟。大杂院已对“田家英死讯”风言风语,阿姨听见了,却什么也不敢说,怕伤着我们。
两个月后,母亲被拉到妇联去批斗,中组部从母亲那挖不出有分量的“田家英罪行”,不再管“田家英家属”,把母亲交妇联管理了。
7月份,一天内我们居然搬了三次家。家什才卸车,一声指令,装车再走。原因是押送“移交”田家英家属的中央办公厅干部,嫌母亲机关给反革命家属安置的房子太好了。

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


我平生第一次坐卡车,从西城转东城。单纯的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屈辱,只会玩呢。可阿姨心里明明白白。直到落日,也没找到一处那位干部认为“适合”的房子,我们只好临时住进妇联一进门的大汽车库。
多年后,母亲在《回忆实录》(未刊稿)中写道:“批斗后,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去上厕所,看见二英(我的小名)在厕所外边洗手,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在这里,趁吃饭时,留心观察。见李佩带着小英、二英、家义,住在汽车库里,啊!原来把她们也赶出来。真可怜,我流下眼泪。”
由于父亲被定性为“彭、罗、陆、杨反党集团”成员,母亲成了妇联领导层第一个被揪出来的走资派,给她扣上了“修正主义分子”、“和丈夫开黑店,卖黑货,为资本主义复辟服务”顶顶大帽子。批斗中,××(妇联的一位主要领导)在台下忽然大喊:“田家英在庐山会议时就是大右派!”这声喊如同号令,人们一下把母亲揪到台下按下了头,吼声骂声铺天盖地。
好人往往比恶人觉醒得慢。这次批斗下来,母亲才醒悟,她已被定成敌人了。

亲人——记我家的保姆李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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