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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疼爱的秋庄稼(3)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长相秀气、纤小文静的糜子,虽说来自一个家族,可她命运不佳,出嫁在边缘荒地。仲夏落几场透雨,将撂荒地、沙滩地浸透得犁铧深了,才有人套上牲口,拉了籽种,随意而消闲地撒播进了种子,就再也不管不顾——既不浇水,也不施肥,顶多隔空抽时间地头转转、看看——不指望她多收三五斗,只愿除过种子,有所收获。荒滩野地的糜子,却一点也不恼不急。一天天,一日日,风来,摇摇身;雨来,张张口。日头下,饱满籽粒;寂寞里,不忘使命。不愿自我沉默的糜子,兀自坚守对乡村的满腔痴爱,该拔节时拔节,该开花时开花,该结穗时结穗。内心有爱,灵魂才淡定;心中有梦,脚下才有路。秋尽了,霜染的层林斑斓多姿,妖娆好看;夜凉了,排着长队的大雁,一声声呼叫着、鸣唱着,由北而南,开始找寻温暖的长途迁徙。
乡村才想起长在野外的一地地糜子。套上皮车,拉上铺盖和人,连同锅碗瓢盆,去拔糜子——一根一根拔,一粒一粒收。地是沙土地,根也不硬,可是啊,秋老虎晒的人汗流浃背。口渴,手乏,腰酸,背疼,再加肚饿的我,正想歇口气。可左右的人都尽力往前拔,给我留下稀稀拉拉几行糜子。不好意思拉的太远,只能咬牙往前赶。人啊,啥时,都需要一股子精气神,啥时,都得自个儿逼着自个儿,拼劲望前赶。倘若怂了,退却了,只能被人瞧不起!这是年轻时,我跟随大伯大婶、大哥大姐们,在离家几十里外的齐家煤山沙滩地,拔糜子时血汗换来的结论。

乡村疼爱的秋庄稼


谷子的籽粒碾成金黄瓦亮的小米,西北女人做月子,顿顿喝小米米汤,据说很有营养,奶水充足,且能滋补人。夏天割麦子,口干舌燥,浑身燥热,喝一碗凉凉的小米汤,既解渴,又耐饥。糜子碾成颗粒大,有些黄白相间的黄米。黄米和土豆做出的黄米搅团,和肥肠炒辣子吃,绝对爽!有些城里的作家,不大晓得谷子糜子的前世今生,自然分辨不出啥是小米、啥是黄米,囫囵吞枣地乱叫。
胡麻修长的叶子,点缀着单薄细长的茎,以一种仰望天空的姿势,深情拥抱着大地。胡麻苗钻出地面几寸后,茎才开始分叉,会分出很多茎,乡谚形象贴切概括为“五股八桠杈”——桠杈多,意味结籽多,收获多。胡麻六七月盛开成蓝盈盈的花,碎眉碎眼,脆嫩脆嫩,远望去,像是蔚蓝色的湖面,一阵风荡来,层层绿蓝相间的波纹,起起伏伏,给人的感觉优美而舒畅。秋野里最丰饶甜香的,就是胡麻醇香甜美味道了——一股股清香,在空气里肆意流散,像烫子般,舒展了人的每一个毛孔,让你感觉每一个细胞,有种说不出的熨帖和舒服。胡麻的香味,似乎覆盖了其他花草的味道,整个乡村里,好像都张扬着它的清香,迷醉了田野,迷醉了乡村,也迷醉了天地万物。
荞麦是低产作物,不算主粮,是典型的五谷杂粮——麦茬地拾掇了,撒播了荞麦种子。秋阳里上路,秋雨里勃长,秋霜里结籽,秋末了刈割。红杆杆、绿叶叶,头顶白花,通体豁亮,卓尔不群的荞麦,是秋庄稼中的佼佼者。翠绿的枝干,窈窕的身段,是标准的美人儿。刚开的花粉艳艳,煞是芬芳迷人。开着开着,花儿由红变白。籽粒却黑壳里包裹。那一年的秋收里,随母亲到了荞麦地,手执镰刀,想来个痛快淋漓的动作。还未施展技艺,母亲就轻声说:你停下,给猪拔点草。还是我来吧,反正又不多……回头瞅脚下七零八落的荞麦杆,撒落的遍到四处的荞麦粒。原来,割俏嫩纤弱的荞麦需要小心翼翼,倍加珍惜;原来,荞麦籽粒极易跌落在地,需要轻手轻脚。荞麦割倒后,要铺上床单,背在干净地方,捶下来,磨成面,和麦面掺了,做成面条,滑而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乡村疼爱的秋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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