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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湖雨夜深沉(2)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母亲漂亮,爱干净,性格急躁,强悍,做事风风火火,眼里容不得沙子,不能忍受别人的欺负。
后来成立了农业合作社,大集体。我们那个队,在集市上,人心涣散,都不愿被人管,那年选生产队长,一向木讷且无主意的父亲却被选为队长。原来大家窜通好,就是要推选一个不能管人的人来当这个队长,大家好自由散漫,各行其是。父亲自是推辞,再坚辞,后来公社书记都来做工作了,只好赶鸭子上架。果然,生产队许多事安排不下去,很多讲狠的人总是不听,大吵大闹,以致出手打父亲。那年又要安排民工上水利建设,拈纸团,谁拈到谁先去,一个刁蛮的社员,拈到了,不愿去,仗着家族势力大,又把父亲打了,父亲躺在床上。母亲急了,坐在门口骂,一直骂了一夜,又告到公社书记那里,(公社所在地就在这个集镇上)书记说,派民兵把那个打人的绑起来,这时那人才服软,赔礼,写悔过书。
大家知道父亲是个软懦的人,就编了一句顺口溜,“登甲哥,霍诺诺”,这个万事不得罪人的人,自然当不得这个队长,没几年就“下野”了,“下野”了的队长却被人记住了他的好,父亲因此在乡里结下了好人缘。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四十不到的父亲接连害了两场大病。记得一次是腮腺处长了一个疱,要到沙洋做手术,那时不通汽车,乡亲们十多人用担架抬,步行120里,一天来回,家穷,根本谈不上什么招待,大家毫无怨言,充分谅解,情谊很感人。也正是因为两场病,欠下了队里300多元债。家里只有两劳力,我们弟妹又多,缺衣少食,糊口都难,就更不要说还债了。无奈,父亲决定把两间草屋卖给队里抵债,因为那两间屋是解放前留下来的,杉木的檩子,中间的隔墙是用杉木与木板做的,还值点钱。

长湖雨夜深沉


公社书记说,一大家人不能不住啊,不要卖屋吧,父亲可能是当队长要讲觉悟的缘故,不愿欠公家的债,执意要卖了还债,后来卖掉的屋被拆了,拿去做了仓库。一家人在大伙的帮助下,用土砖做墙,稻草盖顶,做了两间窄窄的土屋,一间烧火吃饭,一间做房睡觉,摆两张床,父母一张,弟兄们一张,几个弟兄挤在一起,每晚总是为被子盖不到自己而蹬踢吵闹,被子就蹬出几个大洞。后来妹妹出生了,一间房间不行了,又在屋前做了两间更小的草屋容身。屋顶上的稻草经不住雨水与曝晒,烂的快。一下雨,到处漏雨,酱油一样的黄水滴滴咚咚直下。暑热天溽热难耐,蚊虫成堆,又无蚊帐,彻夜难眠。冬天,不知棉鞋为何物,弟妹们个个脚冻得稀烂,疼痒难耐。记得那年下雪,三弟无鞋可穿,父亲要他不上学,可他读书好,深得老师喜欢,硬是咬着牙,赤脚到校,让数学李老师很是感动,李老师赶忙把了一双破旧单布鞋与他。
我年年冻脚,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月,发了30多元钱,马上到供销社去买棉鞋,营业员说,“只剩一双顺边的了,你要的话,削价卖给你,3元钱。(定价是5元)”我说,“好啊,我要了。”一个20岁的小伙子,为了暖和,第一次穿上顺边的棉鞋,也不怕丑,就是这双顺边棉鞋,从此告别了我冻脚的历史。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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